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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鄭文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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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風,果真是個好名字。

醉倒在春天乍寒還暖的風裏,難免得風寒。所以,服了醉春風的人最初的反應就是如得了風寒一般…

得了風寒,請醫問藥可不是正常的現象。可是,誰又能夠想到,那些診治風寒的良藥卻是將人一步步逼上死路的毒藥…

顧國公府的秘藥果然殺人不見血!

難怪這些年顧國公府的姑娘們的婚事越發艱難起來…

小丫也給鄭諾寫了回信,信上仔細的交代了解藥的服用方法,信上還說如果病人已經臥床不起生命垂危的話,這解藥就要分三次服用。最後一次最好配以回春針法將血脈裏殘餘的毒血逼出,才有可能痊愈。要不然,即使保全了性命,身體也會被身體內殘餘的毒血給慢慢拖垮,最後病痛纏身…

慢慢拖垮,病痛纏身…

鄭諾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這八個大字,心裏終於松了口氣。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他們一家在鄭國公府過的那麽悲慘直接的罪魁禍首確實是老小顧氏兩個。可是,如果沒有鄭國公鄭愷之的縱容和漠視,老小顧氏哪裏敢那麽明目張膽的磋磨她的母親,殘害他們姐弟三個…

上輩子他們一家在父親鄭文林回京之前,活下來的僅僅只有一個被養歪的弟弟鄭奕,她們母女三個更是死的淒慘,鄭國公鄭愷之他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

即使今生,他還不是毫不猶豫的沒有任何憐憫的將他們一家趕出鄭國公府,甚至逐出族譜。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一家被逐出族譜後可能會有的悲慘遭遇…

如果不是自己因緣際會學會了醫術,治好了簡王府老王妃的頑疾,自己一家現在和平民沒什麽區別。她們姐妹即使有外租一家的照顧也不可能得到一門好的親事,弟弟鄭奕更不可能有上京學讀書的機會。

更何況,那時姐姐鄭蕓身上的胎毒未清,一個月總是生病的日子居多…

她將這些記得清楚,卻因為自己和他同根同源的份上沒有報覆他們鄭國公府。但是,現在如果她還要盡心盡力替他診治,幫他的身體恢覆到往常那般健康卻是不可能的。

如今這樣卻是剛剛好,他既保全了性命,卻失去了健康。從此以後,就讓他用病痛纏身的身體為他從前所造的孽慢慢還債吧…

想通了這些,鄭諾不再猶豫,再次吩咐暗七將第一步所需要的解藥送到鄭國公府。

鄭國公府裏,鄭愷之一夜無眠。

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精心教養長大的嫡子怎麽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他從前因為鄭文棟的性格像他而對鄭文棟特別看重。現在他是真的明白了,鄭文棟性格的狠毒無情更像老顧氏,而自己最多是性格涼薄些…

“潔兒,你不要來找我,我沒有害你。都是那個毒婦,是那個毒婦害得你,是她…”

鄭愷之喘息著睜開眼,秋天早晨清冷的空氣裏,他的臉上卻殘留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一連好幾天了,每次都是這樣,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鴻姨娘鴻潔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盯著他,還伸出一雙慘白的雙手來拉他…

他知道,他肯定快要死了。所以,才會一閉眼就看到鴻潔臨死前的模樣。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鴻潔死。他只是沒有費心的保護她而已…

“潔兒,是我對不起你!我甚至來不及幫你報仇就…”

就即將步你的後塵,被那個老毒婦和他所生的兒子聯手害死…

剩下的那句話鄭愷之卻是如何也說不出來。

鄭愷之的眼角有渾濁的淚水緩緩的沿著他瘦削的臉頰流了下來。活了一輩子,死到臨頭,卻發現他的這麽多親人,偌大的鄭國公府唯一真心對待過他的也只有鴻潔一個…

或者,從前的鄭文林也是真心孺慕並尊敬著他這個父親的。可是,卻被他親手從族譜上除了名。

原來,這就是他的報應…

是報應啊!

就在鄭愷之陷入無限的懺悔當中的時候,臥房的窗戶忽然無風自動,然後一個身穿黑衣黑布蒙面,整個人只留下一雙亮晶晶眼睛的人出現在鄭國公的床邊。

“嘖嘖嘖,原來那般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人臨死之前也會掉眼淚啊…”

臥房裏的光線有些暗,鄭愷之一時沒有發現暗七的身影。直到暗七輕聲的嘲弄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詐響,他這才艱難的轉頭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你…你是暗衛?不是鬼差…”

暗七的裝束鄭愷之並不陌生,一時他的語氣裏居然滿是失望。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已經過膩了。如果不是沒有自殺的勇氣和力氣的話,他寧肯死也不要再過這種任人宰割的日子…

至於鄭文棟的謀算,他寧肯他失敗也不想讓他繼續以自己的生死安危去威脅利誘鄭文林。他為了鄭國公府辛苦謀劃了一輩子,但是,鄭國公府如果最後還是落在鄭文棟的手裏的話,他寧願這個害人的爵位從此被朝廷收回…

他不想性格還算端正的鄭梡以後也變得如同他如同鄭文棟這般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咦?原來國公爺迫不及待的想死啊?真是浪費我們郡主的一片心意。嘖嘖,這顧國公府秘藥的解藥看來國公爺也不需要了。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一步,國公爺繼續等你的鬼差好了。告辭…”

看著鄭愷之晦暗莫名的神色,暗七繼續嘲諷的開口。然後果然動手推開窗戶,準備出去。

“你…你等等。你說你是郡主,是諾姐兒派你來的,對不對?”

鄭愷之艱難的蠕動著,終於靠著枕頭半坐起了身子。只是,這動作卻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一般,他整個人頓時氣喘籲籲起來。

只是,他的一雙眼睛卻亮的嚇人。

如果有活路,誰願意死…。

更何況還是這麽窩囊的死去!

他現在已經不怎麽咳了。自從那天被氣得吐血開始,他要麽不咳,咳起來肯定吐血。他知道自己在老顧氏母子兩個人的心裏,他已經是死人了…

可是,他怎麽甘願這麽輕易的死去。

如果暗七說的是別人派來救他的他肯定不信,可是,暗衛說的人是鄭諾,他立刻就激動了起來…

他知道鄭文棟對外肯定是說他得了重病,沒法上朝。這樣的話,鄭諾知道他中毒的消息也就順理成章了。

畢竟,鄭諾即將大婚。

她雖然已經被逐出了國公府,但是在她大婚的時候他這個鄭諾的親生祖父如果真的因為重病而亡的話,即使鄭諾身為戰王妃,只怕依然要被人詬病。即使禦史不聞風而動,可是肯定也有人背後偷偷戳她的脊梁骨…

鄭諾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置自己於那樣艱難的境地…

沒想到老顧氏和鄭文棟計劃得那麽周密,卻還是百密一疏。

“原來國公爺還舍不得死啊,我還以為我家郡主好心做了壞事了…”

暗七的嘴巴不留情,手卻利落的從懷裏掏出一個晶瑩的玉瓶交到鄭愷之的手裏。

“這解藥一共有三份,這是第一份。郡主說,這一份解藥可以保你半個月不死。等過兩天鄭大人回京,郡主的第二份解藥會讓鄭大人親自送到你的手裏。吃了第二份解藥,國公爺可以下床走動。到時候國公爺該怎麽做國公爺自己心裏應該有數吧…”

暗七說完,也不等鄭愷之開口說話,而後身影一閃,整個人已經消失在鄭愷之的眼前。

鄭愷之目光覆雜的盯著手裏晶瑩的玉瓶,長嘆口氣,終於哆嗦著打開可瓶蓋,一口氣將瓶子裏的解藥喝了下去。

解藥喝進了肚子,他頓時覺得身上一陣輕松。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鄭諾會有“神醫”的稱號。

當然,他其實並不知道,這瓶子裏的解藥並不是出自鄭諾之手。

當鄭諾知道鄭愷之收下了解藥,她就將這件事徹底的放了下來,開始一心備嫁。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十月初八,一些大件的嫁妝今天就可以運去戰王府。當鄭諾親眼看到芙蓉院裏自己慣用的一些物什被打包收起,心裏終於有了待嫁的真實感。

宗人府送到四喜胡同的聘禮當時是按照親王娶親的標準八十八擡配送的。不過,雲戟自己也揍了六十八擡送到四喜胡同。他送的這些可都是他這些年打仗得來的戰利品…

雖說戰利品大部分上繳國庫,但是他們還是會依例留下一小部分。雲戟十三歲上戰場殺敵,迄今五年。於是,這五年來所得的所有戰利品全被他當成了聘禮,送到了四喜胡同。

因為這次是皇家娶媳婦,所以太後皇後都沒有賞賜嫁妝。她們要給新媳婦的賞賜會在新婚的第二天認親的時候當著所有宗室的面當眾賞賜給新媳婦。

倒是蘾貴妃,雖然不喜歡鄭諾,可是這些年鄭諾對雲崢的好她卻記在心裏。她以雲崢的名義給鄭諾送了十六擡的添妝,被鄭諾看在雲崢的面子上收了下來。

傅容倩因為買房子省了一大部分錢,而且她也感念鄭諾對他們母子所做的一切,也送來了六擡嫁妝的添妝。

鎮國將軍府是鄭諾的外祖家,趙老夫人在自己的私庫裏給鄭諾湊了十擡嫁妝,辛氏胡氏和戴美玉三位舅母沒人為鄭諾置辦了六擡嫁妝…

就這樣,算上聘禮,加上所有親朋好友所贈送的嫁妝,鄭諾的嫁妝就已經有二百二十八擡,已經超過了親王成親所能準備的二百二十擡的數量。

更別說鄭蕓送來的十二擡以及秦氏自己為鄭諾準備的六十八擡。這樣一算,鄭諾的嫁妝已經有三百零八擡…

大雲朝對嫁妝的擡數是有嚴格規定的。

太子娶太子妃,太子妃的嫁妝不得超過二百六十六擡,親王娶正妃,正妃的嫁妝不得超過二百二十擡。沒有封號的皇子娶妻嫁妝不得超過二百擡,以此類推…

看著滿院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喜氣洋洋的嫁妝,秦氏的心裏卻犯起了愁。這麽多嫁妝顯然不能在十月初十那天一起擡到戰王府…

“阿娘,這麽多嫁妝不如留下八十八擡放庫房裏,等奕哥兒成親做聘禮用?”

鄭諾看著眼前的三百零八擡嫁妝,有些頭疼的開口。

平常百姓出嫁只有嫌嫁妝少,萬萬沒有嫌嫁妝多的。可是,她的嫁妝卻已經多的超過了她能夠擁有的嫁妝…

“這絕對不行。為娘總共才為你置辦六十六擡嫁妝,怎麽可以留下八十八擡給奕哥兒?再說,奕哥兒現在還小,他的聘禮為娘可以慢慢準備。”

秦氏想也沒想的就堅決拒絕了。秦氏現在可不是以前那般的沒主意。

她現在決定的事,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再說,這些都是鄭諾該得的,她怎麽可以貪墨…

無端的讓知道這個中緣由的人家看輕了自己,也看輕了鄭諾。

“夫人,大件的嫁妝都送過去戰王府,不知還有什麽需要送的?”

正在秦氏束手無策的時候,負責給鄭諾送大件嫁妝的護院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

“諾姐兒,阿娘想起來了。如果嫁妝太多的話,可以趁著送大件家具的時候先偷偷的送八十八擡過去。以前你外祖母跟我說過,可是我都忘記了。楊侍衛,你跟我來,將這些這些全都先送到戰王府,交給王爺…”

秦氏興沖沖過去安排。

鄭諾無奈的搖頭,一邊往自己的芙蓉院走去。

“郡主,老爺剛剛進城,現在正在往皇宮方向走去。鄭國公府派了人日夜守在城門口,屬下剛剛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去往鄭國公府送信去了。”

鄭諾才剛走到芙蓉院,負責守著城門的王侍衛急匆匆的進了芙蓉院,滿臉興奮而忐忑的稟告道。

“爹爹回來了?怎麽這麽快…”

鄭諾開心又訝異的開口。

她原本以為鄭文林說在她成親之前趕到京城是不可能的。現在,鄭文林卻果然在她成親的前兩天回來了。鄭諾在興奮之餘又覺得無比的好奇。

“郡主,老爺他騎得馬好像是汗血寶馬。傳聞荻國大多是平原草地,他們那裏盛產汗血寶馬。不過,屬下聽王爺說過,即使是在荻國,汗血寶馬也十分珍貴,不會輕易賣給別的國家。可是,屬下仔細看過了,老爺一起十個人的隊伍,都是清一色的汗血寶馬。你不知道,汗血寶馬剛剛進城那會也許是因為太過辛苦,身上冒出的都是鮮血一樣的汗珠…”

王侍衛想起剛剛看到那堪為奇觀的一幕,語氣格外的興奮。

他是軍人出身,對好馬有種天然的喜愛。尤其是那以速度和耐力出名的汗血寶馬,他簡直一眼就看中了鄭文林身下的那匹神駿的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居然是汗血寶馬。難怪…”

鄭諾的語氣也格外的興奮。

汗血寶馬?她也沒有想到,荻國的皇帝居然連汗血寶馬這樣的國之珍寶都賞賜給了鄭文林。看樣子,龍飛在其中起了關鍵的作用…

“王侍衛,跟我爹一起進城的是不是還有荻國的使者?爹爹他應該主要是引荻國使者拜見皇上…”

想起龍飛,鄭諾了然的開口問道。十匹汗血寶馬啊,即使荻國皇上再大方也不可能賞賜十匹汗血寶馬給父親一行人…

“郡主英明。老爺確實是和荻國使者一起進的城。如果屬下猜測不錯的話,老爺那一行十個應該老爺加老爺的隨從侍衛五個,荻國使者加隨從侍衛五個。”

王侍衛很是佩服的望著鄭諾,對於鄭諾的聰明才智有了進一步的欽佩。

“王侍衛,本郡主現在修書一封,你要在老爺出宮的第一時間交到老爺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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